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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科学仪器

逃离一座城

张圣香,女,1968年生人,1988年大学毕业,一直从事教师职业。爱好阅读、运动、旅游。2013年动笔写写,多篇散文散见于《金陵晚报》,小说《回归》发表于2015年第五期的《短篇小说》,现为江苏省南京市作家协会会员。

爱一个人,恋一座城,反之亦然。泽明此番辞职北上,在外人看来是下海经商,其实是想逃离这座城市,因为他无法再爱那个女人了。泽明看得十分清楚,再纠缠下去已是枉然,只能使心结更死,那又何苦还要千回百转、肝肠寸断呢?放弃一段痛苦纠结的情,有时是一种明智之举。

泽明投奔了在济南创业的朋友们。半年后,便和好哥们宏达一起,挂靠了“山东电力设计院”,创办了“天恒自动化有限公司”。这也就是一种创业的叫法,其实就是两间门脸儿,几个干活的人,而且这几个人还是流动的,有活才来。公司西倚千佛山,南临她的大学,当然那个时候他也只知道那是山东一所名牌大学,还不知道莘莘学子中有她。门脸所处的位置对于办公司来说不是最佳地段,稍嫌偏冷了一些,好在电力自动化设计需要的是技术,不是人流量。门脸加上楼上的两间卧室在内,都比闹市区的一间店面还要便宜,何乐而不为呢!两个人分工很明确,宏达路子广,负责跑业务,泽明只管设计和组织人做活,附带一日两餐,其实多数时候只是做个晚饭,还经常是从街上买得来吃。

吃苦,泽明早已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所以不怕。真正让泽明感到无助的是某些阴沉的黄昏或是醒来却又不愿睁开眼睛的清晨,不经意间,一阵空茫和刺痛漫过心头。泽明知道那就像毒瘤去除之后的空疼,人体的每个细胞都是有记忆的,何况是一段风花雪月的爱情。坦然面对,泽明感觉那阵痛反而渐次减弱,看来放下确是一剂良方。

离开的时候,泽明对那个女人说我走了但愿你能安宁。之所以说安宁是因为他们之间仅存的一点快乐已被后来的苦耗消磨殆尽,他离去,能够息事宁人已是最好的结局。至于痛苦,虽然很多,但泽明知道,弃苦求乐是人的本性,就像这三月来了会脱下厚重的棉衣一样,扔掉痛苦是必然的,他相信自己能够重新开始。

只是这开始来得很快,当它拉开序幕时,泽明还没有完全收拾好心情,那丫头就哗啦啦地淹没了他的心房,像一股亚热带洋流吹融的雪水,清冽透亮。后来,泽明靠近了,也还是没有发现,这热闹来自哪里。或许,只是那个黄昏,丑丫头进门时给泽明的一种感觉,有声的,明媚的,有如春日的午后,风吹过刚长出嫩叶的白桦林的感觉。

丑丫头进门时,泽明和宏达已是酒未尽,碟已空,她便哈哈大笑道:“大叔,大哥,你们这是画饼充饥呢!”话音未落就冲进了她自己的房间。宏达的一句话被酒呛得断断续续:“这,这怎么还差了辈了呢?”泽明嘲讽说该有个清醒认识没有,人家没喊你大爷已算是客气的了。正说着,丑丫头又出来了,把攥着的一把烤肉串掼在了碟子里说:“我就知道肯定不会有我吃的,哼!””小气鬼”三个字已经被肉噎在了她的嗓子眼里,还没咽利索,又说道:“本人,郑重地和你们商量一件事。”俩男人瞪大眼睛等着她的话,“我请求代个伙,就晚餐。你们是知道的,学校食堂的饭菜实在是难以下咽。”泽明心想代个晚餐还嫌动静不够大是怎么的,真以为我们居家过日子呢。正犯嘀咕,宏达竟不假思索地答应了,还揶揄泽明说这小子手艺不错。泽明急得咬牙切齿,却不便反对,只好不阴不阳地应道:“那你们就等着享福吧,保证酸甜苦辣让你们尝个够。不过,购物我可不管。”“我顺带,钱平摊。”丑丫头像课堂发言一样,倒晓得不肯吃亏。一桩亲密合作就这么定下了。

私下里,宏达说真不愧是新时期的大学生,衣服穿得像窈窕淑女,说起话来像野蛮女友。泽明说你除了通过闻烤熟的羊肉串能分辨出羊的公母之外,还懂什么呀。说着泽明窃笑起来,因为他也没搞懂,只是觉得活泼与沉静居然被那丫头奇妙地糅合在了一起,且相得益彰,既不因活泼而显得浅薄,也不因沉静而显得呆板。后来,泽明问过丑丫头:“初次露面,为何一股野丫头劲啊?”她说:“那房东太太死活不让我租住,说是俩男租客不愿意,我就不信,哪有到手的钱不肯赚的,我一顿哀求,她果然同意了。后来我想你俩不就是嫌我是个女的吗,所以我装豪放。”泽明说你装出来的豪放也是婉约派的。丑丫头嘿嘿笑着又补充道:“来不及了,我要进行研究生考试的准备,宿舍太吵,这儿正好,不远不近,所以我必须住进来,不然也不会为难你俩。”这回轮到泽明嘿嘿笑了两声,心想谁为难谁还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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